浅谈莫里森《秀拉》中的“黑人性”刘亚波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19-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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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莫里森《秀拉》中的“黑人性”刘亚波

刘亚波

中共陕西省委党校文化与科技教研部陕西西安710000

摘要:莫里森的《秀拉》以秀拉的成长经历为主线,描写了三位黑人女性的生命故事,探讨了种族歧视与黑人女性的自我成长,以友情、性爱与婚姻,生与死、善与恶,传统与现代的冲突等多重主题以此来探索“黑人性”的深刻内涵。

关键词:黑人性生命故事传统与叛逆

近几年来,《秀拉》因其强烈的女性主义色彩而受到广泛关注,但却忽视了莫里森一贯推崇的“黑人性”。《秀拉》通过三位女性的生命故事去探索“黑人性”的深刻内涵。《秀拉》的故事时间跨度是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后至黑人民权运动和妇女解放运动高涨的20世纪60年代的中期,小说主要以秀拉的成长经历为主线,描写了四五十年间俄亥俄州德林市一个富有传奇和魔幻色彩的黑人社区“底层”的生存境况和生活变迁,探讨了种族歧视与黑人女性的自我成长,友情、性爱与婚姻,生与死,善与恶,传统与现代的冲突等多重主题,而其中最有深意的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故事。

一、传统与叛逆的对抗

秀拉的青春叛逆是整部小说最大的亮点,而作为家族辈分最高的夏娃却代表了一种最原始传统的力量,祖孙两代在遵循传统与追寻自我的冲突中纠演绎了一段爱恨情仇。

秀拉那张扬的“玫瑰”越来越浓地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清香。这支植根于污泥之中,在恶中吸取了精华,用尖利的刺刺痛底层本质的玫瑰,却用美丽的花带给人们对美好未来的向往。秀拉以“恶”抗“恶”的方式进行着反叛,前一个“恶”指是秀拉对爱情的独特方式,后一个“恶”指的是世俗民众的虚伪与冷漠。以“恶”抗“恶”的秀拉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寻找着自我价值。秀拉受过高等教育,但在男人的世界中、白人的世界中她根本没有机会获得自我的价值:没有工作、没有朋友,甚至于没有家。在这样一个孤独的社会里,她感觉到了世界的冷漠与荒诞,她唯一拥有的是自己真实存在的身体和未被奴隶吞没的独立心灵。秀拉选择了用身体来满足心灵孤寂的空缺:用性爱来表达一种对真诚平等交流的渴求,形成了我只为我的骄傲。

夏娃是在苦难中走过她的一生的,命运似乎没有给她留下一点轻松的机会。失败的婚姻、堕落的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接二连三的逼她吞咽下生活的悲苦,夏娃的一生都挣扎在死亡的边缘。残酷的生活却造就了夏娃一种独特的性格:坚强,一种由憎恨转化而来的坚强。“心怀这种对波依波依的憎恨,她就能产生一种安全感、一种激动之情和坚持到底的精神,并且能将其保持到她需要用来确立和加强自身或保护自身不受日常琐事纠缠的时刻。”她的坚强是对生命的尊重和善待的最强烈的表达。

秀拉的反叛和夏娃的坚守揭示了生活的多样性和人类情感的多层次性。秀拉以她的反叛建立起一种独立、自主、自由的生活方式,用自我独立来反抗伪善道德同化的扭曲。夏娃以她的坚守完成了自我生命意识的建立,以坚强反抗生活苦难的侵蚀腐化。秀拉的一味叛逆与夏娃的坚守传统在文本中呈现为决然地对立冲突,但细细品味,两人却有着本质上的一致:追寻自我、突围异化。一直把写作视为“一种思考方式”的莫里森通过秀拉和夏娃两个性格迥异的女性形象展现了她对与黑人女性地位的独特探索。莫里森指出黑人应该有自己的独特价值,即“黑人性”,这是莫里森极力所推崇的,对黑人女性来说,自我生命意识的建立是至关重要的。

二、生命的延续

《秀拉》人物的最终命运在小说的结尾呈现出开放性态势,暗含了一种不确定性和未完成性。秀拉以死亡结束了反叛,评论界对秀拉之死有很多不同的解读,芭芭拉?克里斯丁认为,莫里森通过秀拉的死亡表达了这样的观点:个人追求不能排斥对同胞的责任感──没有语境,自我就会失去成长的依据,并走向死亡和毁灭;M.D.库比特斯切克指出,《秀拉》注重描写人物肉体死亡之后的精神影响,认为主人公秀拉的死亡隐含了黑人文化中那种生死轮回、灵魂不灭的宇宙观;马德胡?迪贝则认为,莫里森通过秀拉的死亡隐喻了黑人文化传统的重要性:秀拉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她切断了与“祖先”的历史联系;格利恩?格雷沃尔的观点也十分精辟,他认为秀拉的英年早逝意味着黑人集体里缺乏容纳女性主义的空间。在各种褒贬不一的评论中,笔者更倾向于库比特斯切克的观点,秀拉之死偶然中有着必然。秀拉从城市中返回“底层”,也许梦想在这里找到温暖的家,但这里不是秀拉的归宿,在一片麻木与厌恶中,秀拉用死来坚持自己,用死来警醒人们。莫里森对痛苦中挣扎的生命充满了怜爱,死亡不是结束,而是新生的开始。莫里森用秀拉的死期待着民众们的觉醒,期待着一个新型社会到来。秀拉完成了自己的抗争,犹如古希腊英雄般在悲壮中完成了自我生命的凯歌。秀拉的死亡方式像是又回到了母亲温暖的子宫,这就预示着秀拉终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来。在这里,秀拉的生命有了双重的意义:死亡是人生理上不可逾越的生命极限,但精神却是可以亘古流传的永恒力量。

年迈的夏娃居住在养老院中,生活的残忍让她几乎完全衰老,此刻的夏娃不再有当年的果敢与坚毅,但通过和奈尔的对话,我们分明感觉到了她思维的敏锐和对问题的洞见。命运多舛的夏娃在经历了无数的死亡事件后却依然坚守生命,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她曾经亲手制造了触目惊心的“李子事件”,点火烧死了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她不愿意看到曾经踌躇满志的儿子在毒品中堕落,烧死李子为的是让他能“死得像个男子汉”。表面上看,夏娃对于生命是如此的残虐,但究其根本却体现了她对生命的挚爱:对生命价值和意义的无比尊重。老态龙钟的夏娃用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向世人证明着莫里森的信仰:夏娃代表着黑人传统文化强大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的延续将会创造出更令人不可思议的奇迹。

小说中还有一个女性人物我们不能忽视,那就是奈尔。二十五年的封闭生活让奈尔在挣扎中获得了平静,五十五岁时她开始了自己的精神之旅。奈尔饱含了反省之后顿悟的悔恨和在被愚弄的痛苦悲哀中找回了自己,她接受了秀拉,接受了秀拉的精神,并在夏娃的指引下最终完成了精神上的回归。曾经水火不容的秀拉和夏娃在奈尔这里找到了精神的结合点,她们共同完成了对一个生命的启蒙。奈尔以后的路会怎么走呢?她会在秀拉精神的指引下开始一种新的生活吗?会像秀拉一样充满艰辛吗?奈尔反省后的生命踏上了一段新的旅程,充满了未知的可能性。作为一个重新开始的生命,奈尔可以在现实生活的道路上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这是已经死去的秀拉和年迈的夏娃所不可能实现的。秀拉、夏娃、奈尔是莫里森精心选择的三个女性。在故事情节中,三个人既相互关联又相互对立,表面上亲情、友谊在现实的磨砺中已经支离破碎,但在经历了生命种种之后却又殊途同归,实现了三个人更深层次的精神沟通。莫里森在秀拉、夏娃身上寄托的生命希望是隐喻性的,却在奈尔这里转化为一种现实性。秀拉和夏娃不可能实现的精神愿望在奈尔这里交汇,在她未来的生命进程中将成为可能。

托尼﹒莫里森作为20世纪美国著名的黑人女作家,她站在黑人历史的顶端来俯瞰黑人历史,她看到了黑人历史中的血肉模糊,看到了精神归宿的盲目,更体味到了生命漠然的悲哀。她的小说中并没有一厢情愿地认定生命就应该如何,而是在一种平等对话的态势中建立起对于黑人过去、现在、未来的深刻思索,既有对传统的反思和坚持,也有对现世的批判和弘扬,还有对未来的期待和怀疑。莫里森在《秀拉》中体现了生命意识是一种融合性,这也间接地反映了黑人问题的复杂性和持续性。她期待着能站在生命意识的高度上看待黑人问题,这才是解决黑人问题的关键所在。

参考文献

[1]弗曼《托妮?莫里森的小说》[M].哥伦比亚:南卡罗来纳大学出版社,1996。

[2]胡允桓《秀拉》.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

[3]莫里森美国文学中美国黑人的存在.《密歇根评论季刊》,1988,2。

[4]特伍特驱散不走的噩梦.《纽约时报书评》,1987,9。

[5]泰勒格思里《托妮?莫里森访谈录》。

[6]王守仁《性别、种族、文化:托妮?莫里森与二十世纪美国黑人文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7]杜志卿《秀拉》的死亡主题[J].外国文学评论,2003。

[8]胡允桓译《秀拉》.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