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影视美学关联律解读李安创作《少年pi的奇幻漂流》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13-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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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影视美学关联律解读李安创作《少年pi的奇幻漂流》

王雪娟

王雪娟

(重庆大学美视电影学院,重庆400044)

摘要:关联律是在电影中广泛运用的规律。在李安创作新片《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中,这一原理再次得到验证。本文即从关联律出发,分析李安创作本部电影的动机,主要分视角的关联、主题的关联以及演员的关联三个部分。

关键词:李安;少年pi的奇幻漂流;电影美学;关联律

中图分类号:J90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6035(2013)06-0000-02

“这条规律(关联律)的机理是,个体因为对象的某种关联性而感到亲切或者疏远,或者说,个体因为对象形式本身所具有的关联性而被打动了。关联的对象和个体之间产生了一种‘亲和力’或‘拒斥力’。也就是说,关联具有一种‘亲和’性或‘拒斥’性的作用。要产生‘亲和’性或‘拒斥’性的作用,对象和个体应当具有某种关联性。正是这种关联性,保证了审美对象不是与人无关的东西。”[1]

关联律是一条在电影中广泛运用的规律,本文即是以此美学规律作为出发,分析这条规律是如何融入到李安新片《少年pi的奇幻漂流》的创作之中的。

一、视角的关联

考察李安的拍片历程,可以看到李安选择的中心人物一直是游离在最主流的视角之外的,尤其是在李安进入个人的第二个时期之后,这种取向就更加明显,在《断背山》中选择同性恋的视角,在《色戒》中选择女性的视角,而到了本部《少年pi的奇幻漂流》更挑战了孩子的视角。

这可能跟李安的身份漂泊感有所关联。在《十年一觉电影梦》中李安写道,“在现实的世界里,我一辈子都是外人。何处是家我也难以归属,不像有些人那么的清楚。在台湾我是外省人,到美国是外国人,回大陆做台胞,其中有身不由己,也有自我的选择,命中注定,我这辈子就是做外人。这里面有台湾情、有中国结、有美国梦,但都没有落实。”[2]正是因为李安的成长经历中,始终处于局外人的身份状态,因此,他已然把自己归位与非主流的人群。所以,在选择自己所要表达的题材上,他自觉的选择了与自己成长关联的非主流人群的视角,诸如女性、同性恋、少年。也因为他长期在这种身份状态下历练,因此他也具备了跳出主流视角、能比较敏锐把握住非主流人群的细密的观察力,能敏锐地、充分地站在各种另类角度来表达。他这种选择题材的缘故,并非像某些导演一般纯粹地为了寻找猎奇的视角进行创作,而是关联他生命经历的所在——他一来理解并善于表达非主流人群的视角,二来也因长期处于身份漂泊的位置亦想为处于主流外的人群做一番代言。

而关联到新片《少年pi的奇幻漂流》,李安选择的是一个少年人物漂流的故事,又跟他自己特殊的中年危机有关。李安说,“我是一个心智与身体都较晚熟的人,个性比较温和、压抑,因为晚熟,所以我很多的童心玩性、青少年的叛逆、成年对浪漫的追求,以及我的提早老话,其实是一起来的。就在自觉比较成熟时,我年轻时该发生又不发生的事,突然在我中年危机、身体开始往下掉的时候,就这样都冲撞上来。”[3]他还接着阐释,“有一种想要去受苦受难的感觉,想要找点罪受吧,希望精神能够提升。”[4]晚熟的心态遇到了接踵而来的中年危机,当李安遇见了《少年pi的奇幻漂流》的文学剧本时,自然而然地代入了处于这种交杂的心理状态下的自己,成为表达他内心狂澜的中年危机的最好的一个题材。历数李安在此之前的作品,都相对沉稳、文艺,在此部影片里,却看到少年pi面对着狂风豪雨大肆咆哮的姿态,却看到奇观堆积的绚烂场面,无不显示了李安内心渴求借由电影宣泄他晚来的年少时光的狂放、激情,以及少年关于经历奇幻历险的冲动。然而,另一方面,年近六十的李安表达的也不仅仅是纯粹少年的情怀,而是一个讲述在成长过程中,和现实世界相互博弈状态下,纯真的丧失的故事。

二、主题的关联

在电影《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中,和李安自身密切相关的一是信仰问题,二是父子关系。

信仰方面,考察李安的采访与自传,李安是一个广泛接触各种宗教门类,对东西方宗教思想都有所认识但并未笃信任何宗教的一个导演。正如他所说,“拍电影时,我正式应付着心中魔鬼得逞的部分——那个基督教的撒旦,佛教的色相业障,道教的卧虎藏龙。拍完片回家,我尽力做回上帝的子民。从儒释道的文化环境中出来,我习惯用东方式的协调来表达;接触西方的戏剧、宗教、文化和电影后,我又产生对冲突的抗争和梦境的渴求。”[5]这点与电影中的pi是有类似的。在阐释《少年pi的奇幻漂流》的这方面问题时,他也表示“我们都想搞清楚生命和宗教,但是,世界上有着宗教所引发的严重冲突,让我觉得世人需要一个共同点,而这本书创造了这一点。派热爱每一个宗教,当他被独自丢在海上、面对大自然时,神成了一个抽象的概念。他的身边没有任何有组织的宗教。他没有社会或是人际关系。他得创造自己的信仰,他得面对他的神智,而这一切都非常之有趣。这个故事的主题真的切中了生存的核心。”[6]所以我们可以理解,这部影片虽然讲述的是“信仰”问题,但并非“宗教”或“神力”。在小说中,弗朗西斯•阿迪鲁巴萨米(妈妈纪)表示,老虎的故事“能让你相信上帝”。笔者认为,这里的相信老虎的故事即相信上帝,并不是在说老虎或者上帝存在,而你相信他们的存在,这里的意思就是,信念本身就是上帝,不管是《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中的老虎,还是基督教之中的上帝,只要这个信念本身让你产生了存在的动力,这个信念即上帝。这个观念是跟李安本身对待“宗教”和“信仰”之间关系的思考有关的,而其中占据重要地位的“老虎”,更是李安内心既是神明般驱策生存的动力,又是魔鬼般蠢蠢欲动的业障二者交杂不清的混沌意识的物化。正如李安所说,“人不相信不可相信的东西,人的存在好像又没有意义。所以,我们需要精神生活。道家讲,虚是一切的本源,真理的所在。实的东西其实是一个映射,是假的,玄之又玄,但你不可以等闲视之。虚构的东西,我们摸不着,但它反而最真实。我活到现在,越来越觉得,感性更重要。人生大概是这么回事,心里追求的感性也许不都是光明的,那是人的真性,很可贵,真正的个性里潜伏着老虎。”[7]这一心中老虎的母体的表达,已经在他的电影中多次呈现了,《理性与感性》中的玛丽安,《卧虎藏龙》中的玉娇龙,无不是在表述着李安内心深处这只即驱策着他创作动力,又让他蠢动不安的老虎。

其次则是父子关系。李安以父亲三部曲成名,表现了一系列父子之间矛盾冲突,而这一时期他的作品中,父子冲突的结尾大抵是尴尬收场的,不可能在观念上达成和解。然而到了《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中,在影片的伊始就摆开了父子之间关于宗教的观念的冲突,关于对待动物方面的冲突,然而,实际到了海上,在pi历经一个人的漂流的过程中,却是依靠pi认同并采纳了父亲的观点才保存下了性命:“是教他很多生存的守则,你不能有幻觉,因为他父亲是一个无神论者,你不要相信那些东西,你不要相信动物有灵魂这些,你不要相信,你想的话会被它咬死,所以他后来靠父亲这些教训在海上能够存活。“[8]而考察李安与其父亲的关系,在李安拍电影的中前期,父亲是极度不看好的,然而到了《绿巨人》失败了之后,却是他父亲鼓励他继续拍片,这是李安的父亲第一次鼓励他继续电影事业,对于李安意义重大,不仅是他继续艺术人生的动力,也在父子关系上终于达成了和解,因此,我们看到的《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中,虽然父亲已然死去,然而他的观念却被儿子融合,即达到了父子之间的和解。

三、演员的关联

如上文分析所得,李安在许多的影片中,都是以表现自己内心蠢动为母题,因此,他的电影有很浓厚的自传风格——李安的自传风格并非在故事情节上照搬自己人生的桥段,而是在内心上有强烈的关联。再加之于李安早年是欲以演员的角色进入这一行当的,所以我认为,在选择演员的过程中,李安很难撇开不去寻找自己的影子。

诸如在《卧虎藏龙》之中的周润发(如图一),从轮廓到眉眼之间到笑容的姿态,都有几分相似,李安也表示,自己示人的那一表面,就非常类似李慕白的样子,然而在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个玉娇龙。因此可以猜想,《卧虎藏龙》其实就是李安让长相与自己十分类似的周润发代言外在的自己的形象,追逐表达他内心自我的玉娇龙,并且争斗、并且产生十分暧昧的相互关系。

(图一)

而这一例子又在《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中再次复现。在影片刚出来之后,微博上便贴出了李安年轻时与pi的演员的对比照片,同样大眼睛、厚嘴唇,十分类似。

(图二)

因为这部戏本来就是李安借由pi的年轻演员,表达自己中年危机之下冲撞上来的少年情怀,因此选择了类似自己的演员正是为了实现自传体的目的。李安也表示,随着拍戏的进行,他和这名年轻演员,就愈发合二为一了。

参考文献:

[1]王志敏:《现代电影美学体系》,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

[2][3][5]张靓蓓:《十年一觉电影梦》,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年.

[4][6][7][8]柴静:《李安:每个人心中卧虎藏龙》,柴静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b0d37b0102em9o.html,2012年.

作者简介:王雪娟,重庆大学美视电影学院2012级电影学研究生,导师王志敏教授。曾荣获中国大学生创业计划大赛全国铜奖、全国大中专学生志愿者节水调查专项活动优秀调研报告全国二等奖、全国大学生网络商务创新应用大赛网络商务创新应用一等奖、大学生志愿者暑期“三下乡”社会实践优秀论文一等奖、海南省大中专学生作文比赛全省二等奖等。曾获得福建省“三好学生”称号,大学期间交换至台湾成功大学中文系。